世界之大,好風景之多,窮一生的時間也無法閱遍。而有一些風景卻讓人忍不住一去再去,甚至置身其中時會讓你忘記了外面的世界,只愿與之相對到地老天荒。
寫這篇之前扳著指頭數了一下,這是我第七次去意大利的
多洛米蒂(DOLOMITI,又譯白云石山)山區了,之前一直以為是第六次。我在歐洲最大的滑雪場DOLOMITI SUPERSKI見識過它冬季的冷艷,也在金色的落葉松林里領略過它秋日的絢爛,我曾徒步于它最具代表性的三奇峰(TRE CIME)下,也曾在它各個如鏡的高山湖畔流連, 五年前的夏天我在那邊徒步拍的照片里,有一張曾經被美國國家地理網站選做“每周一圖”, 而另一張則在INSTRAGRAM全球社區的周賽里得了一個“最受歡迎照片”第二名。可以說, 我太知道它有多美了,再美都無法令我感到驚奇,但當大洋彼岸的上雪姐姐今年8月發電郵約我10月中旬在多洛米蒂相見的時候, 我的內心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
約會的時間是10月的第三個周末。進山,初初車窗外紅的紅、黃的黃、綠的綠的, 煞是好看, 走了一陣,忽見前面山頭的松林上白雪覆蓋。啊,不會吧,說好來看秋色的,這就只能看冬景了?
拐幾個彎上了山,世界好象用了圖片編輯軟件中的去色功能, 從濃墨重彩變成空靈純凈。
約會地點在多洛米蒂中央地帶的COLFOSCO村。2011年11月初的時候,我曾在村里的小教堂前拍了上面這張照片, 那天秋高氣爽, 教堂后的山峰如蓮花綻放,山下的落葉松林燦然如金。
這次上雪訂的小酒店就在教堂附近。不過我與這個教堂重逢時的第一眼,它是這樣的。 山,一半藏在了云中,蓮花的花瓣不見了。 除了幾片艷黃的秋葉,天地間仿佛黑白水墨畫。
第二天去徒步,完全就是走在一幅不斷變幻的水墨畫里。山谷里的云聚聚散散,眼前各個山峰,時而猶抱琵琶,時而杳無蹤影,時而赫然突現。
雪山上遇到一群當地特產黑眼鏡羊, 小模樣極其溫順乖巧。 據說每年只有十月份才能吃到這種羊, 可這些羊的樣子實在太萌了,讓同行的腿叔對著它們鄭重承諾那幾天絕不吃羊肉, 于是我只好連吃了幾頓鹿肉,還是不同品種的鹿:) 后來吃了眼鏡羊奶酪做的三明治,挺好吃的,但沒吃出跟別的羊奶酪有太多區別。
第三天的早上天放晴了,但教堂后面的山只在濃霧中透出隱隱的一角。守在那里等云散。不想那云變化莫測,有一陣竟讓山在眼前完全消失了。
云不停地流, 山的樣子不停地變,天地間的色彩也變得越來越豐富,越來越明朗。 終于那朵“蓮花”隱約綻放在流動的云間。
雖不能看清它的全貌,此刻卻更容易感覺到”山在那里“, 云聚云散,仿佛只為襯托出山的巍峨。 短短一天時間里,仿佛從冬天穿越回秋天, 眼前的風景從水墨畫變成了油畫,山的面容更在云的配合下呈現出無數種狀態。這樣的變化過程容易讓人對時間產生一種錯覺, 真有一種已相伴走過地老天荒的感覺。
第四天是個萬里無云的大晴天。趁著一早霜滿地時又到這個角度拍了一張,再遲幾個小時的話, 照片就會四年前那張幾乎一樣了,只是落葉松還沒有那么黃。
在把COLFOSCO村的天氣預報所需要的圖片都幾乎拍盡了之后,大家決定轉戰LA VILLA村。
LA VILLA 村距離COLFOSCO只有四公里, 上圖是我2011年11月拍的,那次天天在村口這長凳上狂拍。 說來有趣, 秋季是DOLOMITI的淡季,很多旅館和餐廳都不開門的。我們剛到那天,旅館老板娘就要給我們介紹附近一家餐館,她有家人在那里做廚師,說是又美味又實惠。她說,餐館在LA VILLA, "車子開到前面大路口,向左拐,再一直往前就是了,很簡單,你不會走錯的。” 我說肯定錯不了,我上次來就住LA VILLA村。 老板娘打開谷歌地圖:“你看,這是LA VILLA的藥房”, 我接著說:“藥房前面是加油站對吧?” “對,餐廳就在加油站旁邊。” “那餐廳的樓上是一家酒店吧? ” “你好棒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 老板娘睜大了眼睛。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上次來就住在那家酒店里!”
第二天徒步結束時,我就想帶著上雪他們去看LA VILLA村口的迷人的草坡和那片被我稱為”牛肉干“的山。沒想到那天云太低太厚, 居然那些山一點影子都沒有,我只能揮著胳膊引導他們的想象力:”那邊, 那邊,就是草坡后面,是很大一片山。“
第三天再去, 那些山終于證明它們的確存在了。雖然草坡上的秋色不如四年前的斑斕,但山上山下的云為此時的風景平添了戲劇性。
不過,你看到山那邊翻滾的云了嗎? 那表明幾里外的天氣可不似這邊風和日麗。
我們再度上路,要翻過一個山口到風景最上相的VAL DI FUNES去。開著開著,又從藍天白云變成雪花紛飛了。 在漫天白雪中行駛在在蜿蜒的山路上, 來自四季如夏的南加利福尼亞的上雪和簡娃兩位姐姐變得有點緊張。一會兒陽光又出來了,山口上銀裝素裹很是迷人,美女都忍不住下車按快門了。
不是美女的也要下車凹個造型。 呵呵,暴露車牌號了。沒事,以后你們在路上看到這輛車可以跟我打招呼,車牌就是我的名字縮寫加上888。
翻過冰天雪地的山口繼續前行,海拔逐漸減低, 不知不覺中,窗外又是紅的紅、綠的綠了。
VAL DI FUNES并不是DOLOMITI最著名的山谷,卻是一條怎么拍怎么美的山谷。看看上面這兩張,俺車拍的,而且是在駕駛風格絕不溫柔的腿叔驅車于蜿蜒的山路時拍的。一次性構圖沒有后期裁剪。 到底是俺技術太好呢,還是風景實在太美呢!
還是忍不住停車拍照了。 給匆匆趕著找拍攝角度的上雪姐姐來個美麗的背影。
拍完上雪扭頭一看,身后也是一幅畫。順手按了一下快門,沒想到還定格了一片葉子飄落的瞬間。
VAL DI FUNESD 的最東面就是奧德勒群峰(GRUPPO DELLE ODLE)。2010年的夏天,我在那里拍了上面這張圖,后來被選做美國國家地理網站每周一圖。那時候我還用的佳能450D入門級單反,18-200旅游頭, 那樣的天氣那樣的風景,誰那一刻站在那里不管用什么設備都不會拍得太難看的。
這一次我們剛到同一地點的時候, ODLE群峰居然完全看不見, 幸虧上雪姐姐她們對我的方向感和記憶力絕對信任,我不需要證明自己沒有帶錯路。等了二十來分鐘,山終于浮現了, 不如五年前清晰,卻是另一種風韻。
遇到一個穿短袖T恤的美國人,他說,他在那里整整等了兩個小時才等到這山出現呢! 看來我們運氣太好了。
除了造型獨特的ODLE群峰, VAL DI FUNES的草坡也是絕美。碧綠的草坡,色彩斑斕的樹,加上星星點點精致的小木屋,合起來就是一個童話世界。
拍攝ODLE群峰的一個最經典的角度是從山谷里的SANTA MADDALENA村拍過去, 把村里的小教堂也收入畫面。 后來我們也到了那個角度, 只是山又羞澀地躲到云背后了,一直到日落也不肯再露真容。我們只好帶著一絲遺憾收起相機。
太陽完全落山之后,山卻越來越清晰了,在漸濃的暮色里顯得有些冷艷。
其實DOLOMITI的迷人之處絕不止那些明信片一樣的風景。它的美食、它恬靜優雅的村落,我以前已經貼過很多了。 這次就再貼幾張碎片。
清晨,冰霜給落葉加上了花紋。
酒店鄰居的老爺車和煙囪。
清晨,屋頂上,草地上,甚至驢子的背上都鋪了一層霜, 在金色的晨曦中顯得那么靜,那么美。
就在那個清朗的早晨跟多洛米蒂也跟上雪她們再次說再見。在金色與雪白組成的奪目畫面里出發,方向盤轉過幾次之后又進入冰天雪地的世界。再多轉幾次,
意大利多洛米蒂就留在身后了,也留在記憶里, 留在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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