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我們一大幫朋友一起聊天,茶玫煩惱地說,唉,有十萬閑錢,是把開了三年的車升升級還是出去旅行一趟呢?
我猶豫了一下,一秒鐘之后,所有人異口同聲地說:當然是旅行。
沒有一次旅行你會虛度。
到了這個年紀,總覺得每一次旅行都是好的,巴黎很好,京都很好,大理很好,雙峰也很好,就算同一個地方,冬天去有冬天去的好,夏天去有夏天去的好,總之,在路上就好。
所以當何龍老師打電話給我說有個活動可以和一大幫人去一趟他老家的海島平潭時,我幾乎沒有猶豫就說好,盡管我當時完全不知道平潭在哪,央視新聞里瞟過一眼火熱宣傳中直航臺北的麗娜號,當時也僅僅想到將來去臺灣可以坐船了————一直等到車子進了平潭,大家說起麗娜號,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進了當下一個這么熱門的地方。
可是熱不熱門是報紙的事,我只知道平潭是離臺灣最近的地方。和以往經歷過的那些濕軟明麗的海島不一樣的是,平潭是一個很男人的島,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是猛烈和火辣的,風極大、沙極快、太陽極烈,要到平潭你才會領教風的厲害,像石頭,一片一片硬硬地打在臉上,中間間或夾雜著沙子,密密打在人裸露的肌膚上,這讓人有一種隱隱的痛意,也有一種隱隱的痛快,當然,還有那出名火辣的太陽,就算你一直打著小傘,就算你抹了SPF50的防曬霜,你到家的時候會發身渾身已經黑了一個色度,摘下墨鏡時,眼睛周圍會有一個白圈。
所以平潭是一個會讓人記印深刻的地方,是個會讓人留下印記的地方,從心理到生理。
我喜歡平潭的山,漫山遍野的石頭和翠綠的相思樹,在強烈的日頭籠罩下,反而襯出一種深深的靜謐,有一瞬間你會覺得時間都被太陽給曬化了,恍惚間便有點天荒地老的感覺,我喜歡平潭的石頭盾,這個村叫流水,那個村叫門前,都是再素樸不過的字眼,村子都不大,巷子七拐八彎,門上貼著魚水之歡,萬事順意之類的門貼,門口爬滿肥大的南瓜葉子,登上全村最高的天臺,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屋頂,紅色瓦片上壓著大小不一的石頭,用石頭壘成的矮矮的房子,小小的門,深深的天井,還有刻意留出來將來蓋房的鋸齒一樣的石頭,和“留碼頭”這個名字一樣說的都是千百年以來海島人生存的機巧與哲學。
每到一個地方,你就可以感受到不同的味道,精明強干的海島男人,吃苦忍耐的海島女人,深遠的儒家智慧和紛亂的木麻黃構成不同的世界,很獨特,很有趣,很意味深長。
當然,這次旅行最好玩的還有一大幫好玩的人一起,和如此多的聰明人在一起,真是連乏味的坐車時間都轉瞬即逝,每一秒鐘都有了狂歡的味道……現在想想,也是忙碌生活里難得的一次絕對放松,也許正因為這樣,剛剛離開了平潭,你已經開始思念。
平潭對面海島上,有一個叫九把刀的男人說,人生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都有意義,我管這種精神叫做“一期一會”。
以一生只有一次的心情來做每一件事情,所有事情都會變得格外美麗,從這個層面來說,我們的人生里,沒有一次旅行會是虛度,沒有一段路程會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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