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去紹興沈園看看,前些天終于成行。
我是在下午到達沈園的,沈園位于延安路和魯迅路之間,買了票進去,極目四望,整個園區林木蔥郁,花香彌漫,池水清澈,亭臺樓閣掩映在山水花木中,依舊是宋時模樣。
沈園,是當時江南著名的私家園林,距今有800多年的歷史。因主人家姓沈,所以稱為“沈園”。沈園之所以能名垂千古,是因為就在這個園子里,大詩人陸游和表妹唐婉上演了一出凄美的愛情悲劇,陸游的那首傳頌幾百年的《釵頭鳳》,就寫在這里的墻壁上。
陸游與表妹唐婉結婚,婚后相親相愛,生活美滿。然而,陸游的母親卻不滿意唐婉,強迫陸游與她離婚。唐婉后來改嫁給另一讀書人趙士程,陸游則另娶了王氏為妻。十年之后的那個春天,陸游到山陰沈家花園游玩,偶遇唐婉與趙士程也在游園,久別重逢,傷懷依舊。唐婉給表哥送了酒菜致意,陸游感激婉妹的這番深情厚誼,將酒一飲而盡,提筆在墻上寫下了一首哀絕的《釵頭鳳》:“……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據說,唐婉見到表哥為自己寫的《釵頭鳳》后淚如雨下,也凝淚和了一首《釵頭鳳》:“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唐婉在寫完這首詞之后不久便抑郁而終,婉妹之死,在陸游的心中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痛,一直到老,總也不能忘懷。1199年,七十五歲的陸游又來到沈園,物是人非,觸目傷懷,他無限感傷,寫下了《沈園》:“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直到八十多歲時,陸游仍對唐婉懷念不已,寫下了如下詩句:“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里更傷情。”“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時光流逝,當年的園林景觀早已不復存在,呈現在我面前的這座沈園,是在原址復建的仿古建筑。六月的夕陽溢著淡淡的憂傷,輕輕訴說著這個園子里曾經發生的故事。整個景區由三大部分組成:東苑、南苑和古跡區。東苑是愛情園,南苑是陸游紀念館,在古跡區有一個專門紀念陸游的“詩境園”。陸游當年題寫《釵頭鳳》的粉墻也早已不見,我們再難以觸摸到唐婉穿越時空的幽幽嘆息,想來冥冥之中,她對陸游的思念還在。
已是暮春時節,我卻感到一絲莫名的涼意。現在,假山旁邊立著的刻碑,是今人立的,上面刻著陸游的手跡《釵頭鳳》與唐婉的和韻,象征著兩顆相愛的心永世相依相守。園中的一塊石頭上,刻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時光流轉,多少風流,都被雨打風吹去,但陸游與唐婉的愛情卻千古不朽,被傳唱至今。
沈園一游,是為憑吊愛情而來,漫步園中,發千古之幽情,吸引我注意力的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心中的宋時舊事,那段文采風流的凄美的愛情絕唱。
懷想著當年的愛情往事,有感而發,即興寫了首小詩,是為紀念:沈園風景舊曾諳,舊夢依稀八百年。花魂鳥魂送春去,無限落花哭啼鵑。風雨樓臺多少恨,幾許相思夢已殘。今宵有淚情未老,天涯咫尺嘆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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