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乘著風馳電掣的列車駛過湖南岳陽,我都會想起岳陽樓。江南的三大名樓,武漢的黃鶴樓看過兩次,南昌的滕王閣也看過兩次,而只有這名揚天下的岳陽樓,一次都沒有看過。所以這次到衡陽參加雜文研討會的時候,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去岳陽樓。
我到岳陽的時候,正下著雨。不是小雨,而是中雨。不是陣雨,而是連陰雨。江南的天氣,真的讓人捉摸不透。11月中旬,已入初冬,怎么還有淅淅瀝瀝的雨,一連兩天下個不停?但無論什么樣的雨,都擋不住我的腳步。
從岳陽高鐵站到岳陽城,打車只須20分鐘。把行李放到賓館,我就趕緊問岳陽樓怎么走。前臺的服務員用手一指:“從門口坐7路車,到終點就是。”車很舊,人很少,我突然想起,這里的官員,是不是更應該“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車到終點,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大的廣場和一個新修的城樓。我急忙撐起傘,問路人:“這里是岳陽樓嗎?”一個中年男人目無表情地告訴我:“這里是巴陵廣場,岳陽樓在西邊。”廣場很大,但沒有一個游人。我打著傘,踩著水,慢慢地走向洞庭湖邊。感覺這個世界,一時間變得非常空曠。這時走過來一個穿著雨衣的中年婦女,彎腰撿拾廣場上的廢包裝袋。走近一問,原來她是這個廣場的清潔工。她告訴我,廣場中央這組大雕塑,叫“后羿射巴蛇”,源自一個美麗的傳說。她還說,岳陽人的生活非常幸福,鮮魚比青菜還便宜。沒想到,這個月薪只有1100元的家庭主婦,心態(tài)竟然這樣樂觀。
從巴陵廣場到岳陽樓,要經過一條汴河街,也可以沿洞庭湖岸而行。汴河街是近幾年開發(fā)建設的仿古建筑,兩旁的小店,出售的都是地方特產。正是在這條街上,我知道了湘蓮、銀魚和銀針茶,被稱為“洞庭三寶”。并在一個小店,買了一只手工制作的“木蛙”和幾只“蜻蜓”。
雨在下,人在走。下午三點,終于走到岳陽樓的大門口。本想請個導游,可人家說,就你一個人,就跟前邊的四個小伙走吧。四個小伙都是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一個當地人,三個外地人。當地人興致勃勃地請他的同學來看家鄉(xiāng)美景,所以請了一個叫“小喻”的姑娘做導游,我便跟著沾光了。
《岳陽樓記》讀過多遍,但不知道范仲淹并沒有來過岳陽樓。遠見卓識的滕子京,不愧為一代名臣。重修了岳陽樓之后,他便說:“樓觀非有文字稱記者不為久,文字非出于雄才巨卿者不成著。”于是,岳陽樓重修竣工后,他便委人畫了一幅《洞庭晚秋圖》,并寫了一封求記書,同時寄給當時的大文學家、政治家、軍事家范仲淹,請他為樓作記。當時范仲淹正被貶到河南鄧州戍邊,見其書信后,欣然奮筆疾書,寫下了名傳千古的《岳陽樓記》。“看圖作文”,竟又如此入木三分,大氣磅礴,讓人驚嘆不已。
我多次想像岳陽樓的模樣,但卻不知它已重修過57次。岳陽樓原為三國時期東吳大將魯肅的“閱軍樓”,西晉南北朝時稱“巴陵城樓”,中唐李白賦詩之后,始稱“岳陽樓”。如今,在岳陽樓景區(qū),又仿造了唐、宋、元、明、清五個時代的岳陽樓銅制模型。聽導游小喻講,岳陽樓的規(guī)格、形狀、內容、含義,一直都在變。數點征帆天際落,一場風雨一場夢。
岳陽樓經歷的風雨太多,留下的故事也太多。其中最讓我感興趣的,是“呂洞賓三醉岳陽樓”。據說當年呂洞賓先后三次在岳陽喝得酩酊大醉,卻沒人搭理他。為此呂洞賓吟詩一首:“朝游北越暮蒼梧,袖里青蛇膽氣粗。三醉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一個外地的游客,把自己灌得爛醉,誰知道你是干什么的?看來任何人的知名度,都是有限的。出門在外,還是少喝點酒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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