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河是我的衣胞之地,一個自然村,在縣城之郊。
吃叫花雞離不開好泥,正好觀音河的泥具有較高品位,用它燒出的磚瓦,色澤純凈,堅韌泛青,在市場上雄霸一方。幼時,伙伴們常到磚瓦廠玩泥巴,那泥柔韌干凈,可隨性捏出不同的物像。一玩就是大半天,為此,我沒少吃過父親怒氣沖沖送上來的“條子面”。
由于田地肥美,觀音河自古沒出過叫花,更不出產叫花雞。我第一次吃的叫花雞,卻是弟弟做的,且雞是觀音河的雞,泥也是觀音河的泥。
那天,弟弟給我打電話:“大哥,下午5點左右回來拿只雞,我在做叫花雞。”
叫花雞?早有耳聞,聽說好吃得很。平時丟三落四的我,這回記性特好,一看到了下班時間,便急忙駕車趕去觀音河。
進門,見一堆炭火還在菜園的空地里冒著青煙。弟弟說,兩個多時辰,應該可以了。我便端盆而入。
弟弟從炭火中掏出圓溜溜的兩個泥丸,剝開外干內濕的泥殼,便露出熱氣騰騰的一團鮮綠的荷葉。弟弟說,做這道菜,用荷葉或芭蕉葉都行。只見他往冷水里“冰”一下手,將一只球狀的荷葉團捧入盆中,便讓我端走。
到家時,妻已做好了飯。我把盆往桌上一放,就開飯嘍!
展開荷葉,里面是一只4斤左右,黑腳桿、黃皮白肉的肥雞,它在氤氳的熱氣中顯得鮮嫩無比,且里里外外都已涂抹過草果面和食鹽,一股清香之氣直撲口鼻。雞腹之中,內臟已除,塞著些蔥段、姜片、蒜瓣、芫荽之類。那姜的金黃,蒜的雪白,以及余下的一派碧綠,更是把整只肥雞點綴得素雅可愛、誘人口腹。
我慌忙凈手,赤手空拳扯下一只帶爪的大雞腿遞給妻,然后迅即扯下另一只。我先咬一口皮,滑而不膩,暗含夏荷之香;再吃一口肉,酥爛肥嫩,有天然真味。轉瞬,一只雞已被吞咽大半。
妻見我狼吞虎咽一派饕餮之相,笑道:“這過去的叫花真有才,竟創出如此美味之物,讓今天的你我也跟著享福!”
我點頭如搗蒜,并連聲不迭地贊嘆:“好吃,實在是太好吃了!”
可我心里明白,弟弟不是廚師,他做的叫花雞之所以特別好吃,當是其中浸入了一份濃濃的兄弟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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