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旅行,因為喜歡出發的感覺。一切都是未知的,生命的精彩正在于未知。
剪一段半夏的時光,坐上前往廬山的大巴車。下過一夜的雨,此時明媚的陽光夾雜著雨后的清風撲面而來。贛江大橋連接著新、老南昌,橋這岸,是帶著明顯上世紀90年代印記的老式樓房,橋對岸,南昌之星雍容大度地俯瞰著一座嶄新、整潔、綠色的城市。
老別墅的故事
1個半小時的車程,我們到達了廬山腳下。換乘上山巴士,車子在曲折迂回的盤山公路間上升。最終,巴士停在了宋美齡的老別墅前,站在千米高的廬山頂上,如同置身于天然空調之中。這里早已無人居住,但小樓前的翠竹卻愈發青翠,四季海棠絢爛地怒放著。大有杜甫筆下的“江上小堂巢翡翠,花邊高冢臥麒麟”的意味。拾階而上,宋美齡的臥室里,一架古老的鋼琴靜靜地擺在角落里,墻上還掛著這位傾國美女的畫作,陽臺上“中正”形狀的欄桿筆直挺拔,與陽臺外的勁松呼應成趣,仿佛戰場上的金戈鐵馬與紅粉佳人的音容笑貌還未走遠。
圍成一圈的綠意蔥蔥的草坪,是當年馬歇爾特使與蔣介石打門球的地方;283號教堂是一座雄渾而凝重的哥特式石構建筑,至今仍是廬山上的居民做禮拜、結婚的場所;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賽珍珠在廬山邂逅了她的丈夫,廬山的風光開啟了她寫作生涯的第一篇章……這里的一屋一石、一草一木都在低語著說不盡的故事。
含鄱口遙想鄱陽湖
吃過午飯,我們來到含鄱口。如果說別墅群給人一種靜謐的美,那么含鄱口則是一種壯闊的美。這里有如世界的盡頭,咫尺便是天涯,再往前一步,就可以直接擁抱天、擁抱對面的五老峰、擁抱腳下繚繞的云霧。可惜由于水汽太重,我們無法看見鄱陽湖,只能遙想著那云蒸夢繞下浩浩湯湯、水光瀲滟、白帆點點、漁舟唱晚的湖光山色了。
探訪三疊泉
別了含鄱口,我們坐著地面軌道纜車準備去看三疊泉。下了纜車,爸爸得知還要再往下爬很久才能看見泉水,加之導游說有些人爬不上來只好用轎子抬上來,抬轎費用按照1斤5元錢收取,趕忙拉著妹妹不讓她下去。都說“不到三疊泉,不算廬山客”,三疊泉是廬山必看的景點之一,我和媽媽堅持要下山。山路既陡又長,果不其然,如導游所說,我看到了第一個被轎夫抬上來的游客。按理說,被抬著上來,應該很輕松愜意,但我在那個游客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輕松,而是一動不動、正襟危坐。越往下走,就看到越多的游客被抬著上來,沒有一個人的臉色是輕松愉快的。這時我開始理解爸爸和妹妹不下山的理由了。山路也是一條人生路,一往無前固然沒錯,但掌握好自己的節奏、量力而行未嘗不是另一種智慧。
到半山腰時,邂逅一間小木屋,我好奇地問:“這間屋子是干嘛的呀?”站在屋前的男人很應景地回答我:“這是按摩房,游客走累了,就進來按摩按摩,再往下走。”就在我差一點要相信的時候,男人笑哈哈地告訴我:“開玩笑的,姑娘!”看來,廬山上的人兒可真逗。
下到谷底,三疊泉的全貌終于展現在了眼前。泉水從天上噴濺而下,被巖石截成了三段,第三段又“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分成兩邊傾瀉而下。隔著幾十米遠,對面的水珠子也能調皮地飛濺在我的臉上,清清涼涼,好不愜意。抬頭極目望去,四周都被巍峨陡峭的大山圍住,只留下頭頂那一方湛藍的天空,猶如一口巨大的天井。三疊泉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蓬勃壯闊,但又不是“小橋流水人家”式的小家碧玉,而是大方中不失秀美,猶如一位深居閨閣的大家閨秀,待人們一步步走入三進院子,探訪到這位美女的“廬山真面目”。
天上的街市
夕陽落下、夜色蔓延、華燈初上,夜晚中的廬山褪去了白日的妝容,以素面示人,更散發著濃郁的生活氣息。旅游巴士把我們送回賓館,房間樸素整潔、推開窗可以看見朦朧的山影,吃過晚飯的客人們聚在樓下窸窸窣窣地聊天,青春的歌聲飄入窗戶,那是山上的居民跳起了廣場舞。一直不覺得跳廣場舞擾民,看到大爺、阿姨們燦爛的笑容和動感的身姿,你能感受到屬于這個國度的特別的美好,未嘗不能去包容那些聲音?試著包容、試著感受,你會愛上它。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我又纏著爸爸陪我去牯嶺鎮上逛街,低矮的沿街店鋪有茶藝店、民族服飾店、小吃店……石板路上人流如織,宛若天上的街市。人群中偶遇旅行團里內蒙古一家人,彼此打著招呼,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好久。和爸爸吃過夜宵,散步回途中,偶一抬頭,竟發現滿天是璀璨的星星,這樣的星空大概只有在童年鄉下的老家中見過了,圓形的街燈透著溫馨的亮光,好像是從童話故事里走出來一樣。已經到了收攤時間,水果鋪的老板站在小店前唱起了歌兒,在漸漸安靜的夜里來回飄蕩……
花徑
勞累了一天,沉沉地睡去,當再睜開眼時,只聽媽媽在門口喊:“起床啦!起床啦!”拉開窗簾,撲面而入的是山上清鮮的空氣,幾聲清脆的鳥鳴散落在遠方的樹叢里。清晨的山頂,安靜而又靈動。吃過早餐,旅行團徒步前往花徑。昨夜散步時碰到的蒙古人家的小女孩和其他幾個小男孩、小女孩纏著我和妹妹一起玩耍。說笑間,一面澄澈的鏡子在前方和盤托出,山、小橋、亭子與湖中的倒影完美地詮釋了對稱美,這就是當年白居易常常吟詠觀賞的如琴湖。晴天下的如琴湖藍得純粹、波瀾不驚,如果不是導游介紹,我無法想象這是一潭深達75米的湖水。越是深的水,越波瀾不驚,水如此,人亦如此。走過湖邊的棧道,我們來到花徑。白居易曾在這里誦出“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千古名句。妹妹拉著一個小孩問她:“你會不會背白居易的《琵琶行》呀?”沒想到,這個不到六歲的小妹妹張口便背出了:“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小女孩精彩的背誦驚到了我們,看來現在的小孩不可小覷呀,今天在花徑里背誦《琵琶行》的小女孩也許就是下一個白居易呢!
錦繡谷
“無限風光在險峰。”錦繡谷大概是廬山最驚險的地段了。一進入錦繡谷地段,瞬間置身于豪邁壯闊的寰宇之間,境界大開、豁然開朗。沿著沒有護欄的狹窄峭壁行走,腳下是此起彼伏、層巒疊嶂的山脈,巨大的陰影投在蒼翠的松林上,綠色的海洋波濤洶涌,再遠處是淡藍的山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在天際,白白的云飄蕩在綠色的海洋上……
“我要跳下去!”一個充滿童稚的聲音突然從背后響起,“跳下去看風景!”
原來是內蒙古的小女孩,哈哈哈,她在用這種夸張的方式表達她對大好河山的贊美。
廬山戀
午飯后,再次坐上行駛在盤山公路間的巴士,只是這次是下山,昨天是上山。我想,廬山的美足夠我一直留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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